不去摸仿任何东西,去见万物的性灵
——得意忘形的断想(三十五)
青城玄墨 问道恺之
魏晋顾恺之的艺术思想主要来源于玄学。顾恺之开启了中国画论的新时代。在“人的觉醒”思潮和玄学思想的推动下,其内涵和方式都发生了转变,审美特质渐显,并对艺术领域产生了影响。顾氏在这一时代大背景下,将先秦以来的绘画美学思想升华、提炼,应和人物品藻遗形重神的倾向,使形神观进入绘画领域并成为艺术理论中最为核心的问题,由此开启了中国绘画美学的重神传统,而这在某种程度上标志着中国绘画的“彻底觉醒”。
玄学之玄来于《老子》“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玄学以《老子》《庄子》《易经》为宗,称“三玄”。此三玄与扬雄天玄、地玄、人玄有异曲同工之妙。扬雄在《檄灵赋》中说:“太易之始,太初之先,冯冯沉沉,奋抟无端。”太易即太一,这个“一”正是古代术士们眼中的道,也是万物之始和天地之母。《老子》即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扬雄撰《太玄》,将源于老子之道的玄作为最高范畴,并在构筑宇宙生成图式、探索事物发展规律时以玄为中心思想,是汉朝道家思想的继承和发展。
中国书画,始于墨韵,直追意韵,终于神韵。无论是谋间布白,还是曲折浓淡、虚实形意,皆有意韵流转于其间。所谓韵,是踏雪寻梅、携琴放鹤的旷逸,是春江鱼乐、溪山烟雨的幽远,是秾芳依翠、桃园柳荫的清新,是注入了自然生命和社会生命的生命重建,因而“神韵”是中国书画审美的至高境界。道家玄学的核心概念是“神”。“至虚而善应,则以道为称;不思而玄览,则以神为名。”由此顾氏提出“传神”论。顾氏强调“荃生”,生则有神,荃生即荃神。亦出《庄子》:“荃之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引伸之,形之所以在神,得神而忘形,故顾氏云:“四体妍蚩,本忘关于妙处。”从理论上突破了模拟外形的束缚。
魏晋玄学推崇“捷悟”“玄悟”,要求洞悉事物的实相本体,追求万事万物的自由精神。顾恺之论画时也注重强调艺术对人的精神和心灵的影响,重视呈现作品的生命力及精神境界。照他所说,“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鸿难”。顾恺之深知传神之难。那么,该如何观察、把握并表现人的精神和心灵状态呢?出于对这一问题的考虑,他提出了所谓的“悟对通神”:凡生人,无有手揖眼视而前无所对者,以形写神而空其实对,荃生之用乖,传神之趋失矣。空其实对则大失,对而不正则小失,不可不察也。一像之明昧,不若悟对之通神也。
“悟对通神”是要求画家在创作时要通过把握人物的动态行为来体现人物的精神气质,从而抵达人物的内心世界。人物在与画中其他对象交流之中方能见神韵,人物品藻是要在言辞互动之间求真理,观察、体悟人物的气质。“悟对通神”与人物品藻的思维方式是趋于一致的。它们不以概念逻辑为依据,而是靠直觉的、体悟式的运思。这就牵引出了“迁想妙得”这一艺术主张。
“迁想妙得”与人物品藻的思维方式一脉相承,都具有玄学和佛学的思想基础。顾恺之在《论画》中说道:凡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台榭一定器耳,难成而易好,不待迁想妙得也。此以巧历不能差其品也。画人物、狗、马等活生生的生命时,不仅要画出外形,更要画出生动的精神气韵,应当“迁想”以“妙得”。顾恺之所说“迁想”借用了佛学术语和思想。在魏晋时期,“迁”是佛学中讨论的一个重要命题,并且是玄学中关于动静之辨的思想接续。在玄学和佛学中,“迁想”指的是不被可见的形象所拘束,超越具象事物的限制,尽情发挥想象力,也就是顾恺之在《冰赋》中所说的“托形超象,比朗玄珠”。具体而言,就是通过把握人物的外在形貌、言语动态,直抵人物的内心世界。
“妙得”是“迁想”的结果。玄学中所讲“象以求妙,妙得则象忘”和佛学中所说的“览通群妙,凝神玄冥,灵虚响应,感通无方”都是“迁想”之后的“妙得”。在顾恺之这里,所要“妙得”的就是人物之“神”。换言之,“迁想”就是为了“妙得”,从而得到超越形的本体之“神”。
与“迁想妙得”相关联的另一命题是“神仪在心”。顾恺之认为:“神仪在心而手称其目者,玄赏则不待喻。”“神仪在心”可以看作“妙得”的内涵,也指个体的审美感受,这种审美感受因为难以用具体语言来形容,所以是一种“玄赏”。在品藻中,人们也意识到了这种难以言说的状况,认为对人物和自然物象的“神”的把握是一种超越语言表达的心领神会。这种“ 神仪在心 ”的审美体验在艺术鉴赏中被称为 “ 玄赏”。
综观顾恺之画论中的各个命题,“神”在其艺术实践和理论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神”与顾恺之画论中所提出的“悟对通神”“迁想妙得”“神仪在心”等命题相互关联,共同构建起了他的画论体系。
顾恺之将“神”作为绘画的主体和品画的最高目标,赋予了哲学中“形与神”这一古老论题以美学意义。在东晋时期,“神”在人物品藻中已经完全属于美学范畴,其中包含着对人的种种生命特征和精神境界的赞美。顾恺之的人物画论与这种审美自觉的时代风尚相符合。他从画的本体、创作、鉴赏等各个角度提出并建构了传神理论,追求对具有生命本体意义的人的精神的推崇,并意在以此精神决定绘画的意味和价值,从而使绘画成为一种纯粹的艺术门类。绘画在此时真正有了美的自觉,成为美的一种代名词。
顾恺之的“重神论”对中国画的发展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是自汉末清议以来到魏晋人物品藻重神之风兴起之时绘画艺术上结出的硕果,是“魏晋风流”在绘画艺术上的卓越体现。
中国绘画与道家哲学思想有着非常重要的关系,在长期的绘画演变发展中,道家思想发生着重要内在作用。道在绘画中的体现就是画道。画道通于宇宙自然之道,反映着绘画艺术的根本规律,是绘画活动一切技法形式的内在依据。道家玄学“得神而忘形”是我们打造“青城玄墨”艺术品牌,倡导中国画大写意精神的重要理论依据。 (此文系孙友军参考有关文献编撰)
由中国书画家(香港)电子商务协会、环球旅居(香港)出版社、书画e家(香港)投资收藏分享平台,联手发起打造的“青城玄墨”艺术品牌,首次筹备会不久前在都江堰市成功举行。
“青城玄墨”由中国山水画西宗立论人李力知;郭石夫入门弟子、都江堰市委原常委秘书长邓崇竹;“中国杨州新八怪”签约画家孙友军;水墨毛边纸山水画特技创始人、香港书画E家子晓美术馆馆长李晓初共同发起。